被压抑的有趣灵魂

【绎夏】听弦断

*绎夏


*虐文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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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壹.


今日的京城白茫茫一片,纷飞的大雪寒了谁的心……



琴音落,琴弦断,弹琴之人倒在雪地之中。



府中桃树已然枯萎,最后一片花瓣落入倒地之人掌中。



那人一身红色喜服,倒于雪地,血液染红了白雪。红白两色似乎意味着这同一人的红白喜丧。



女孩的泪决了堤,冲过去抱住那人。她越是慌乱地将怀中之人紧抱,手上便染上越多的鲜血……



贰.


陆绎最近时常头晕目眩,有时突然两腿发软站不起身。



他心中疑惑,一日趁着今夏外出,去林菱的医馆找林菱为自己看诊。



林菱的手指搭上陆绎的脉搏时,皱起了眉头,随后不敢相信的又把了一次脉。



陆绎似是明白了些许,微微张开口,想要问问林菱是何情况。



“上次在枫林坳本是治好了的啊?怎么会……余毒……已经深入骨髓了呢?”林菱不可思议地望向陆绎,身子微微发抖,呼吸也变得重了起来。



“我……还有几日?”陆绎依旧那么淡定,似乎与当初鲜衣怒马的那个少年并无两样。可他的脸分明是苍白了,身子分明是单薄了。



想到自己刚出狱,还未能娶今夏进门,就要丢下她一个人,陆绎眼中的繁星瞬间被黑夜吞没,心中的星子也暗淡了。



陆绎的手指不安地敲了敲桌子,等着林菱的下句。明知自己可能已经时日不多,就算知道了还能活多久也无甚作用,但还是想要知道自己还能陪那个女孩多久。



“不出三个月。”林菱情绪有些激动,“对不起陆绎,我本应该把你治好,你也本能和今夏成亲度日的。我……真的没想到,当初你明明就是康复了的啊?”



“无妨,林姨。还烦请您替我照顾好今夏。”陆绎的脸又苍白了几分,望向林菱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的意味。



“她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怎会不好好照顾她?倒是你,此毒毒发时,你会短时间内四肢无力,关节疼痛。越到最后,毒发的便越勤,越猛,越疼,你可能会随时疼晕过去。你打算告诉今夏吗?”



林菱自责地红了眼眶,若不是她当初没诊断出陆绎体内仍有余毒,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会和今夏成亲,共度余生。而不是在大好的年华面临生离死别。



“不告诉她,一切只需我一人承担。”陆绎声音微颤,似是做了个困难的决定。



抬头对上林菱不解的眼神,陆绎苦笑:“她一时心痛,好过痛一辈子。”



“你又要像上次入狱前那样伤她的心?”林菱怎么不懂陆绎的良苦用心,只是不忍又一次看见今夏那般心碎的模样。



“不,需做的比上次更加绝情。我想过了,辞官隐居,独自安静地等死,直至永眠。”陆绎只觉得眼睛酸的难受,眨了眨眼睛,竟生生落下两滴泪来。



“我帮你瞒着。但瞒不了她一辈子。”林菱有些动容,终是作出了选择。陆绎说得对,一时心痛总好过痛一辈子。



“那便谢过林姨了。”陆绎释然地笑了,恍惚间又看见蓝青玄临死时对着严世蕃那凄惨决绝的笑容。



蓝青玄,我知道你在那等我。可是抱歉啊,我也没看见我和今夏终成眷属……



叁.


这天,今夏本约了陆绎一同去河边钓鱼,说是想培养耐心。陆绎还笑她只是一时兴起,到时候肯定坚持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袁今夏站在河边等了陆绎半个时辰,那人才姗姗来迟。



“大人若是很忙,就不用来陪我钓鱼啦。你说得对,我的确只是一时兴起。北镇抚司很忙的话,你就回去吧。”袁今夏的语气带着些嗔怒和撒娇的意味,其实就是想让陆绎哄哄她。



“我的确很忙,而且跟你说完话就要回去,袁捕快当真是料事如神。”陆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面无表情,说话时还刻意把语气变得尖酸刻薄。



“大人这是何意?莫非大人是生气了?”袁今夏觉得陆绎只是在开玩笑,也没太在意。俏皮地把脸凑到陆绎跟前,才发现陆绎那不常在袁今夏面前展露的肃杀的气息。



“我决定和你分开。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现在话说完了,我也该回北镇抚司了。”



陆绎转身要走,袁今夏却突然跑到他前面,双臂张开想要拦住陆绎。



“你这又是怎么了?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去干嘛?我袁今夏是你想留就留,想赶就赶的人吗?”袁今夏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微弱的星光,银河却已从眼眸中流出几分。



“是,所以我现在要赶你走。”陆绎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可在袁今夏眼里,他已经厌恶自己到说话要咬牙切齿的地步。



“没有原因吗?”女孩小声问道,似是怕眼前人动怒,真的离开自己。



“有啊,不仅有,还有很多。比如夏家仍未昭雪,你不过是个六扇门的小捕快。再比如你样貌平平,脾气暴躁,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难登大雅之堂,怎么做的了我陆府的主母?”陆绎一字一句都戳痛了袁今夏的内心,也在他自己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割下了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哪怕上次你入昭狱前那般伤我的心,我都还是相信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袁今夏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她抬手拔出插在头上的云雀发簪:“我知道这是你送我的。但是现在我不需要它了!”



袁今夏把发簪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发簪虽坚固,却也经不住这么大力气的摔,当即碎裂在了地上。



陆绎下意识地想去接住发簪,却还是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自己找人定做的云雀发簪碎了一地。



他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眼泪似是要夺眶而出,却被陆绎硬生生憋了回去。



“摔了好,这下就没什么可惦记的了。”张口时陆绎的声音是那么冰冷,带着一种疏离感和陌生,听的袁今夏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与理智。



两人终是不欢而散。



袁今夏走后,陆绎终是绷不住了,哭着跪在地上,想要捡起那破碎的发簪。



手却发抖地不听使唤,怎么也捡不起来。



他明白,不是捡不起来,是捡发簪的人不对。



因为这是他碎裂的心,只有心中的那个女孩才能捡起。



肆.


袁今夏不吃不喝地哭了两天,林菱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只能看着今夏在自己怀中痛哭。



“呜呜呜……林姨,你说我和大人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没想到我根本不了解大人,没能看穿他,是不是我一直一厢情愿啊?”袁今夏哭肿了眼,躺在林菱怀里抽泣着。



袁大娘卖了那么多年豆腐,很会识人。她知道陆绎一定有苦衷,严重到要辞官远走他乡。



看破不说破,这是林菱告诉袁大娘的。



袁大娘心领神会,每天照常过日子。只是偶尔心疼地安慰安慰袁今夏,不再多说什么。



袁今夏一直哭的流尽了眼泪,第三天开始正常地吃喝,第四天就去了六扇门。



只是她不笑了。



伍.


陆绎有心躲着袁今夏。



他辞了官,遣散了陆府的仆人,还不让岑福跟着自己。



陆绎住在客栈。隔两天换一家,颇有住遍京城客栈的架势。



他想着先到处住客栈,住个两个月。期间找个深山老林,让人在那盖个木屋。第三个月就搬到木屋里住。



林菱知道后主动帮陆绎安排了一切,陆绎还笑着说要让林菱传授一下在枫林坳的独居经验。



陆绎住在哪只有林菱知道。



林菱每日会给陆绎送药和吃食,帮他把脉看诊,稳定住他的病情。



陆绎时常毒发,毒发时痛不欲生,他都是想着今夏才挺过来的。



每次林菱询问他毒发的情况,他都尽量往好了说,跟没事人一样的潇洒。



林菱知道他不肯说,只是要求每日给他把脉。陆绎也不拒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陆绎日渐消瘦,脸上反而总带着笑。



他说这是临死了看开了,不像以前那般忧心忡忡,杀气凛然。



实际上他一直惦记着袁今夏,每次林菱来客栈找他,他都要问问今夏的情况。



林菱倒是无所谓,句句皆是真话。



但这可把陆绎听的心疼不已,整日在心里和自己做着斗争。犹豫着伤害今夏,痛了自己,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陆.


京城中百姓们皆在讨论陆绎辞官,遣散仆人之事。



袁今夏听闻这件事后,怀疑陆绎是真的有难言之隐,所以选择与自己分开。



她的眼睛里又有了星星,闪啊闪的,看的林菱心痛不已。



“林姨,我觉得大人就是有难言之隐,他还是爱我的。但是……他人呢?他为什么要和我分开啊?”



袁今夏讲着讲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可眼里的星星还在对林菱闪着光。



“他就是不爱你了,乖,忘了他。他辞官,遣散仆人是因为他下海经商了,他根本不爱你。”



林菱的眼角也湿润了,声音有些颤抖。



陆绎还有多少时日,林菱是最清楚的。



陆绎身处何处,也唯独林菱知道。



可她要独守秘密,为了今夏,就让她当罪人吧……



柒.


两个月就快过去了,陆绎的病情不容乐观,常常疼得夜不能寐,严重时下床都困难。



林菱关了医馆,每日都带着吃食去看望陆绎。



袁今夏对此有些怀疑,问了林菱,林菱却说自己是去了医馆。



袁今夏去了医馆,却发现医馆没有开门,问了周围的摊贩,方才得知医馆已然闭馆两个月了。



疑惑之余,袁今夏不禁联想到了陆绎的不知所踪。



这天林菱回来,袁今夏再次询问了林菱,林菱说自己是上门给人看诊。



袁今夏本就觉得奇怪,这下更奇怪了,林菱怎么可能上门看诊?



她三番五次地问林菱,林菱总是避重就轻。



终于,袁今夏决定跟踪林菱。



她比平常早起了两个时辰,早饭都来不及吃就看见林菱出了门。



袁今夏匆忙地穿好衣裳跟了出去,一直走了四条街两座桥才到了一家客栈。



路上因为太过着急撞翻了人家的摊子,差点被追着打,赔了不少银子才勉强安抚了那个摊贩。



心疼银子之余,袁今夏又觉得无所谓。若是耽误了跟踪林菱,没有找到陆绎,这银子才叫冤枉钱呢!



追到客栈时,袁今夏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还是有一股兴奋的劲使她激动。



她两腿一蹬冲进了林菱进去的房间,结果因为用力过猛险些摔在地上。她刚闭上眼准备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却落入了一个熟悉且温暖的臂弯。



“今夏?你怎么……咳咳咳……”熟悉的声音使袁今夏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想到前些日子陆绎那么说自己又有些生气,听见陆绎咳嗽又有些担心。



一时间不知所措的袁今夏从陆绎怀中弹了出去:“什么情况?”



“陆绎你到底怎么了?你有苦衷你可以告诉我啊,三年前你就是这样和我分开的,你又遇到什么难处了我们一起面对啊!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推开一个人承担?”



袁今夏的脸上滚下一串串泪珠,陆绎心疼地想要抹去她的泪水,却被袁今夏侧头躲开了。



“你到底怎么了!”袁今夏用袖子蹭掉泪珠,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个不停。



“我要死了。”



陆绎依旧那么云淡风轻,好像将死之人不是他一般。



袁今夏似是毫无心理准备,皱起眉头,嘴惊讶地一张一合,喘着气。



“还有一个月。”陆绎仿佛被抽走了力气,声音忽地小了。



他笑着看着袁今夏朝他奔来,女孩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抽泣。



捌.


林菱将一切告知了袁今夏,然后便离开了。



今夏颤抖的手摸上陆绎苍白的脸:“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我本来能够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你进门,但如今还要伤你的心,让你为我难过。”陆绎的声音有些立不住,颤颤巍巍地像要倒下一般。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恐怕不能娶你,也不能陪你度过余生了。我不想你成为寡妇,也不想你背上克夫的名声。更不愿意你为我伤心难过一辈子……”



“可你在濒死之际推开了我。”袁今夏紧紧抱住陆绎,害怕陆绎又把他从生命中推开。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后悔了……”陆绎头一次在袁今夏面前哭的像个孩子,袁今夏手忙脚乱的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陆绎的背。



“我本来都不怕死了。可是当我看见你,我不舍得死了。”



“那就别死,娶我。”



玖.


陆绎和今夏又回了陆府,两人邀请了亲朋好友一同参加他们的大婚。



袁今夏身着一身红色嫁衣,有种平常没有的端庄优雅。



陆绎亦是一身红色喜服,可这红色却把他的脸衬得更加惨白。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袁今夏。这次,她是为他而穿这凤冠霞帔。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两人拜了堂。



这与众不同的大婚没有人劝酒,没有人欢呼。明明有不少人,可大家却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



“大人,我想看你为我奏一曲桃夭。”今夏笑得开心,大眼睛闪闪发光,里面只有陆绎。



“好。”陆绎也笑了,带着一种病态美。他握住今夏的手,拉着她走到了后院。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纷纷扬扬的白雪更是带来了些凄凉的气氛。



“桃树怎么枯了啊……”袁今夏的声音带着哭腔,“桃树怎么也枯了?我最喜欢这颗桃树了……它怎么枯了?”



“乖,为夫给你奏桃夭。”



“桃夭,桃夭……连桃树都枯了……”



陆绎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坐下,抬手拨动了箜篌的琴弦。



熟悉的旋律响起,今夏跪坐在一旁倾听,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噔——



陆绎突然吐了血,染的琴上满是。



一根断弦落在地上,弹琴之人也随之倒地。



“大人!!”



袁今夏扑了过去,接住了陆绎。



陆绎似是在说些什么,可他虚弱的只能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袁今夏把耳朵贴了过去,感受着陆绎不均匀的呼吸。



“今夏……我”



“爱你……”



陆绎的手垂在了地上,正好接住了一片落下的桃花。



是那棵桃树最后的花瓣。



“大人……大人!你别离开我!”袁今夏的泪再也止不住,像是河水没了堤坝般汹涌。



拾.


袁今夏很长寿,今年已经85高寿了。



她的双手总是各带着一串手链,均是箜篌的琴弦。



这两根断弦,一根染着陆绎娘亲的血,一根染着陆绎的血。



袁今夏的头上也总是插着一个形状奇怪的发簪。



那个发簪是袁今夏当时从陆绎怀里找到的,林菱说他粘贴了很久。



陆府院里的桃树时隔多年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袁今夏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盛开的桃花,嘴角不觉上扬。



“你回来找我了?在那里等的急了吧?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和你团聚啦。林姨和丐叔几年前先后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们了吗?说起来你走的时候才25岁,可如今我都85岁了,你会不会嫌我丑啊?”



一阵风刮过,桃树的枝丫微微摇了摇。



“摇头了?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最美的。”



“大人,我好想你。”



“还有,我有一句话一直没能对你说出口。”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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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码了好几天,各位凑合看♥


烊光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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